提都司内，沈明忠嘴唇乌紫，双颊泛黑双目紧闭，几个官医围着手忙脚乱的救治。
“中毒？”
季南砚看了看开始询问。
宋宽迟疑了下还是如实说了，谁让这位世子爷手里拿着的是天家金令，见令牌如见天家。
“发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，是乌草毒，毒性奇烈，和…张景中的毒一样，这个发现的早一些，暂时还留有一口气在。”
顾及也撑不了多久了，乌草毒不好解，而且发现的时候已经毒发。
“这种事发生在提都司，怕是提都司也要好好查一查了，说出去让人笑话。”
号称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的提都司，一连让人下两次黑手，这一巴掌打得可是响亮。
季南砚的话虽然难听，但是事实。
宋宽面色难看却无力辩驳，的确是他们提都司的问题。
不过他依然坚信，提都司的守备没问题，不是外头进来的人，而是提都司里有内鬼。
这可比外面进来人更可怕。
“肖统领可是入宫了。”
“是，统领离开的时候，这沈明忠还好好的，我已下令，所有在提都司的人都不得离开提都司。”
事关重大，发现沈明忠出事，他第一时间把提都司封了，刚才正要入宫禀报季世子就出现了。
这消息定不是提都司散出去了，因为没那么快，所以他刚才才怀疑…
“乌草毒发速度快，从目前的状况来看，下毒之人应该没来得及离开提都司，宋统领也不必入宫了，免得你一走再让人跑了，你可真就无法交代了。”
看来提都司还是有很大的漏洞才会让人钻了空子，杀了一个张景，提都司还没警觉，现在又来一个，以往倒是高估提都司了。
宋宽哑口无言，着实觉得丢人。
“他情况如何？”
季南砚懒得跟宋宽多说，毕竟是提都司的事，他不宜过多插手，说一两句便罢了。
官医一个个满头大汗摇头摊手，“禀世子，下官们尽力了，发现的时候已经毒发，乌草发作得快，毒性又烈，能用的法子我们都用了，怕是…救不活了，现在用银针要药护着心脉，这才尚留一息。”
“还有多久？”
季南砚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，面色略沉了沉。
“最多…一个时辰…”官医们都是一脸为难，他们真的尽力了。
“知道了，保他一个时辰。”
“是！”半个时辰官医还是能做到。
季南砚说完头也不回往外走，宋宽赶紧跟上，眼前这位世子，哪里看得出半点纨绔子弟的样子，统领说得对，皇城水太深，谁能看清楚谁啊。
“宋副统领，你提都司的事本指挥使不想指手画脚，但是此事就是提都司失职，那沈明忠究竟有没有造谣，你我心里都清楚，他这条命算是枉死了，再过半个时辰，派人去告知武侯府一声，应该还能赶来…送最后一程。”
“这是…应该的。”季世子和武侯府果然掰扯不清。
“宋副统领，是半个时辰之后再派人去。”
“…是。”
这是何意？罢了，宋宽这会也没功夫琢磨这世子的心思，左右就是卖他一个面子，半个时辰侯就半个时辰后吧。
人不能带走，这一折腾，别说半个时辰，一刻都熬不过，只能让他的家人来送送了。
世事难料，谁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。
“公子，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人做的？这么大本事，那可是提都司，一连毒杀两个！”
代安听着有些不敢相信，提都司这下算是颜面扫地了。
“的确是本事够大，你现在便让人去秘查一下琉璃楼，记住，避开提都司。”
季南砚并未去武侯府，此时他去也没有任何意义，反倒是背后这只手，不得不留意了。
这件事，她怀疑的方向若是没错，那提都司里这两条人命，就很可能是万家所为，可是…万家能有这么大本事？
季南砚不由抬头望天，这皇城里，究竟藏着多少牛鬼蛇神？他们又有多少通天的本事？
不弄清楚，到时候便是一场血雨腥风啊。
“琉璃楼…公子是怀疑万家？”
那个万大人有这本事？手能伸到提都司里去？
“是人是鬼，总会有看清的时候，对了，不是让你派两个人盯着万家吗？可有什么动静？”
代安摇头，“暂时没有送消息回来，我再派个人去瞧瞧。”
季南砚点头，转身朝着太子寝宫内走去。
太子只有半年时间，这储君之争在所难免，希望天家身体康泰平安无事，或许还能在半年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，让大雍避免一场皇位之争。
但是…
难！所有人都知道难，天家心里也明白。
“公子，那武侯府那边…”
沈家大爷突然出事，这武侯府能消停吗？
“…你现在速回一趟国公府，让祖父去武侯府提亲，就说是我说的，让祖父立刻去，只有小半个时辰了。”
季南砚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进了太子寝宫。
留下满脸惊诧恍惚的代安有些站不稳。
“提亲？这时候？”
代安好久才回过神，一边晃头一边自言自语，他是幻听了吗？好像没有，可这真是公子说的？
恍恍惚惚中，代安一路跌跌撞撞才出得太子府，直到回到国公府还有些懵。
“提亲？！！”
老国公的反应，果然和代安想的一模一样。
代安吞了下口水艰难点头，“公子是…这般说的。”
老国公白眉深锁，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，对老国公来说，这的确是过于突然，可能对任何人来说都突然。
“他还说别的了吗？”
来回走了几趟，老国公才缓缓停下又问了句。
代安摇头，“公子说，要立刻去…”所以，老国公到底去不去提亲？
这可是荣国公府世子的婚事，真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下了？不用去禀明天家吗？
“知道了，那…他说这话之前可曾发生什么事？”
姜还是老的辣，只言片语就能思虑深远。
对老国公，代安没有隐瞒，将沈明忠的事简单交代了一遍。
“中毒？”
“是，公子离开提都司的时候，说是只剩下一个时辰了，救不回来了。”
“那就是要死了，这混小子，这是要老夫在武侯府丧期…啊哟！一个时辰，这混小子，这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死，快去备马，即刻去武侯府！”
老国公一拍大退，说完就往里屋跑，没一会就抱着一个小箱子出来了。